【知秋】【不能拍打的鱼尾鳍】

某天放学路上。
快到别墅门口了。我左右看看四下无人，松了口气，把“双腿”紧紧并拢起来。舒服了，今天的体育课小测验真的累死我了，身为人鱼，我的下半身又不是真正的腿，只是鱼尾巴的『腿形态』而已，果然还是回归人鱼的天性比较舒服。鱼尾巴，理论上不可以分开的嘛！
“哟~嘿~”
我一步一步蹦跶到了别墅里，坐到玄关上脱下了皮鞋和长筒袜，塞进玄关旁的自动管道中。由于我穿着没有裆部的“人鱼胖次”，所以现在已经没有任何衣物隔开我的鱼尾了，这样真的很舒服！
看了看手机，距离变身还有十分钟。
我蹦跶到房间的小圆桌前开始做起功课来。十分钟后，轻微的刺刺感提醒我变身如期而至。事到如今，疼痛已经基本上没有了，大面积的鱼鳞覆盖下半身，粉色的鱼肉充填“腿”间的空隙，仔细看的话，能看到迅速在间隙中生长的粉色细线构成了我的鱼肉。等鱼鳞与鱼肉蔓延到“膝盖”以上部位的时候，“双腿”的感觉就消失了，我的下半身变成了一个整体。到下体完全被粉色鱼鳞覆盖之时，我的“脚”也融化瘫软、拉长变扁，融合到一起变成了片状的鱼尾鳍。
接着，粉红与海蓝渐变透明的手蹼也从手指间伸了出来，啪叽一下，铅笔从变得稍微有些不灵活的手指中掉了出去。
“嘿呀。”
我换了个坐姿，把鱼尾巴放平到圆桌底下，一边用鱼尾鳍拍打地毯一边继续我的功课。校服裙下露出浅粉色的鱼尾，现在的样子就是我真正的身体。
当然，能露出真正的身体肯定是更舒服的。。。就在这时，手机响了，竟然是姐姐给我的来电。
真稀奇，比起电话，姐姐是更喜欢用短信沟通的，今天竟然直接来电了，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喂，姐姐，什么事啊？”
“唔。。。知秋。”
电话那端的姐姐难得有些犹犹豫豫，不太像她平常那副杀伐果断的霸道女总裁模样，“想拜托你一件事情。”
“哦。等会，不会又是对我恶作剧吧？”一想到曾经被姐姐这样玩弄，再那样玩弄，然后再各种玩弄⁄(⁄ ⁄•⁄-⁄•⁄ ⁄)⁄，我的警惕心就咯噔一下提了起来。
“不是啦。。。怎么说呢。。。唔。”
身为天才的姐姐竟然不能逻辑清晰地表达自己的想法，这怎么想也不正常，唯一的可能性是，有什么隐情在这背后。“老姐，你该不会是遇到麻烦了吧？”
“倒不是。。。但是我。。。”
“喂喂。想要妹妹帮忙，那你得说实话呀。”
“哦，好吧。”电话那头的姐姐似乎下定了决心，“听着，知秋。。。是这样的。”
姐姐在刚进入设计这行的时候，有个在业界名声响亮的女前辈帮了姐姐不少忙，可以说是姐姐的引路人。那位前辈年过半百，已经在家装设计领域功成名就，现在因为兴趣转向了服装设计。而且还不是一般的服装，是婚纱。
某天她去拜访姐姐的公司，看到了姐姐一时疏忽、放在办公桌上的照片。
那张照片本应进入『知秋房』，是在水上乐园的VIP室里，我穿着那害羞到爆炸的“人鱼公主裙”坐在沙发上的照片。
眼尖的前辈一把拿起那张照片，激动到热泪盈眶，“啊，啊啊，终于，终于找到了！”她从包中掏出了一张剪报，展开，正是我在『星海祭』内围坐在姐姐的池塘边上“cosplay美人鱼”的新闻报道。这年头还有人做剪报甚至随身携带，可以看出前辈女士对此珍重的程度。
“我就说这女孩怎么这么眼熟，没想到她是舒夏你的妹妹！舒夏，你知道我转行设计婚纱的理由吗？这张照片算是其中之一啊！我一直在想，这女孩简直像精灵一样可爱，就是身上的礼服款式太素了。要是能给她穿上婚纱，那该是多美好的一幕啊！”
那位前辈女士找来了不少时装模特cosplay成我的样子，可是一直没能让她满意。这次她好不容易找到了本尊，非要让我来当她的婚纱模特不可。
“——哎？当模特？我，我可以吗？”我看着穿衣镜中自己的身影，乳白色、半透明的鱼尾鳍轻轻拍打着地毯，“等会，姐姐，你说什么？”
她要我『再一次cosplay成美人鱼，然后参与她的模特拍摄』，也就是说。那位前辈女士设计婚纱的时候设想的模特竟然全都是人鱼，她从一开始就只想为人鱼设计婚纱！
“。。。唔，总之，就是这样。”我感觉电话那头的姐姐鼓起了腮帮，也不知道是为难还是在憋笑，“也就是说，你得全程露出鱼尾拍摄。”
“哎？哎哎哎？姐，姐姐，你确定？露出鱼尾？这不是什么精心设计的玩笑吧？”
“噗，并不是。哎。。。”姐姐叹了一口气，“说正经的，拜托你了，知秋。毕竟这是来自前辈的请求，我真的没法拒绝。那，你看这样好不好。三个月份的零花钱，再加上全年份的雪奈堂VIP五折卡。”
“。。。不是这些的问题啊！”虽然听到雪奈堂VIP卡的时候，我已经在吞口水了。。。姐姐有意识到这一点吗？光明正大露出鱼尾巴给所有人看，那拍摄完毕之后我的归宿，到底是别墅还是实验室？
“我知道，拍摄全程我都会陪在你身边的。”姐姐下了镇重的承诺，“而且。。。”

不可以拍打鱼尾鳍。
姐姐让我在家里事先练习。她让我假想自己的鱼尾巴是“cosplay道具”，某种不能自主活动的死物。好在，因为骨骼的原因，我的鱼尾巴“膝盖”上端有那么一些腿的轮廓，姑且还能当成一些伪装，然而“膝盖”以下并没有小腿的样子，还得控制自己千万不能把那部分的鱼尾弯折。
并且，最难的就是鱼尾鳍了。
想想看嘛，人无意中抖腿啊跺脚都是正常的，我也会无意中用鱼尾鳍拍打地面什么的，真的是无意识的行为嘛！但是，为了让鱼尾鳍看起来是“死物”，姐姐让我在家中训练自己，让鱼尾鳍保持绝对的静止。
“唔。。。我的鱼尾巴是cosplay道具，我的鱼尾巴是cosplay道具。。。嘤嘤嘤，这种要求，真的好奇怪嘛！”我看着镜中自己的鱼尾巴，抬起来拍打了一下然后左右拉扯——这是当然的了，不管怎么拉扯鱼尾巴也不会分开，因为里面并没有想象中的“腿”啊！我可是货真价实的人鱼！
但是，时间不等人，拍摄的那天很快到来。姐姐租了一辆车，亲自把我运到位于市区某处的写字楼里。
“知秋，嘱咐你的事情都还记得吗？”姐姐扭头问副驾驶的我。
“嗯嗯嗯嗯嗯！”我一秒钟点了十次头，要说内心一点不慌那肯定是假的，但是有姐姐在这里，我就有了勇气！毕竟，我相信不管发生了什么，有姐姐在就一定没问题。。。虽然很多时候是她主动引发的问题。
我挪动着鞋子中的鳍——我的“脚”也不是真正意义上的脚，而是鱼尾鳍，最后叮嘱了一遍，“不能动，不能动。。。你是死的，你是硅胶做的。。。哟，好了。姐姐，我们去摄影棚吧。”
姐姐前辈的工作室租了一间有阿唯家私人别墅客厅那么大的办公室，在我们进门的时候，还没来得及看清工作室内闪闪发光的专业设备，所有的工作人员都对我们表示了过于热切的欢迎，像是民众迎上受欢迎的政治家那样，吓得我赶紧躲到姐姐后面。
咦，就算是欢迎模特，这阵仗是不是也太大了点？直到我看到一位满脸皱纹、姿态却极其优雅的女士向我们走来，她脸上书写的热情，很明显传染给了这些员工，难怪年过半百还能去挑战别的领域。
“舒夏！知秋！等你们好久了，来来来，要不要喝点水？还是先坐坐？”
“那个，不必了，这孩子还要回家温习功课呢。”姐姐露出歉意的笑容，“真抱歉前辈，她今年读高中，我这边也有很多事情，不然今天真的很想和大家多相处一些时间的。”
“啊呀呀，学业为重，学业为重哈哈，不要紧，那我们这就开始吧，员工都已经准备就绪了。”
那位女士露出长者包容的微笑，似乎我能来这件事就让她足够满意了。姐姐把我推到她身前，我紧张地并拢“腿”鞠了一躬，“您好，感谢您在事业方面照顾我的姐姐，我是知秋，今天有劳大家了！”
“哎呀~真懂事，我好喜欢这孩子哦！”前辈女士挥挥手，“那我也不耽误你的时间，那边就是更衣室，舒夏，你带她进去换好cosplay的装备和第一套婚纱吧，有什么需要大声叫助理就行！”
“嗯，好。”姐姐拎起脚边那只硕大的包，把我推进了更衣室，然后慎重地落了锁，检查了三遍没问题，她才回过头来对我说，“来吧，知秋，坐在这里，我们开始『cosplay变装』吧。”

“噗。。。”我差点笑出声，但还是忍住了。所谓的『cosplay变装』，也只不过是坐在轮椅上然后脱下鞋袜，接着“双腿”并拢，催促自己变身而已。
这简直不要太容易，在我的内心命令下，粉色的鱼鳞迅速钻出覆盖皮肤，鱼肉往空隙中一拥而上，很快菊花与小穴就被鱼肉隔断、连“秘密花园”附近都盖满了细小的鱼鳞，我的腰腹某个地方往下，已经看不见白皙的皮肤了。“双腿”融合成了一个整体，“脚”像烤箱中的起司块那样变软融合、最后再定型成片状的鱼尾鳍。粉色与海蓝色渐变的手蹼也从指缝间钻了出来，坐在轮椅上的我很快变出了我真正的身体。
在我变身的过程中，姐姐打开那只硕大的包，从中掏出了一些东西，故意弄出叮叮哐哐的声响，好像在从包中取出『cosplay道具』那样。这也是我们事先商量好的。我控制着放在轮椅踏板上的鱼尾鳍不要拍打，姐姐站在我面前，捏着下巴看着我的鱼尾巴。
“姐姐，婚纱呢？”
“不着急。话说知秋，那些东西你都穿了吧？”
“嗯。”我点点头，脱下了外套、裙装与文胸。姐姐给我寄了一件非常短的包围式短裙，是纯白的面料上面点缀了婚纱常用的蕾丝装饰，与其说是短裙，不如说更像“人鱼的衬裙”。这件裙子会把我的“秘密花园”遮住，毕竟cosplay的鱼尾巴上面是不可能有这东西的，外面还有男性工作人员，百分之一万不能让任何人看到我的私处！为了保险，短裙内我还穿了贝壳样式的“人鱼胖次”，这两件衣服搭配起来，哪怕无意中被人看到，也可以说是cosplay的装饰，从而让大家不对我起疑心。。。
但愿QVQ！真希望外面都是些只相信自己的经验而不相信童话的成年人，拜托了，好奇心少一点啊大家！
“来，知秋，举起双手，对，就像法国人那样。。。”
姐姐抱来了一大捧纱裙样的东西，从上往下套在了我身上，然后帮我理顺层层叠叠的裙摆，又给我穿了一双蕾丝花纹繁复的紧身白色手套，给我的脖子上带了一串夹带着各种宝石的珍珠项链。唔。。。姐姐的手，碰到我的肌肤了，工作室里的日光灯有些强烈，这么说来，光晕下的姐姐在亲自给我穿婚纱⁄(⁄ ⁄•⁄-⁄•⁄ ⁄)⁄。。。会不会有一天，我会穿着这身婚纱出现在教堂里，然后姐姐站在我的对面，同样也穿着一身圣洁的白色，我用鱼尾巴站起来，颤颤巍巍地抱住姐姐的脖子，努力够着她嘴唇。。。停，停停停！
住脑啊知秋，不要想那些奇怪的东西啊喂！
“唔。。。好了。知秋，你对着镜子看看吧。”在我沉思的时候，姐姐竟然也陷入了沉思，而且她的脸也有点红，怎么回事呢。。。咕噜噜轮椅来到了镜子旁边，镜中出现了一条——新娘人鱼。
虽然并未上妆，头发也只是简单地披在肩膀上，但是从一袭白纱中伸出来的粉色鱼尾，让镜中的身影变得如梦似幻。。。是因为这件婚纱很有设计感的原因吗？和一般的婚纱不一样，前端裙摆可以说只是刚好比我的衬裙长一点点，遮挡非常少，能让我最大程度展示鱼尾巴。镜中的我露着香韵的肩膀和雪白的胸上肌肤，还有从贝壳形态勾勒的抹胸中突出的挺拔圆润，以及被婚纱束缚出的妙曼人鱼腰身。。。正在这时，姐姐给我披上了一席白色头纱，镜中的她好像也有些着迷。。。⁄(⁄ ⁄>⁄-⁄<⁄ ⁄)⁄这一定是因为婚纱的原因，婚纱的原因啦，不是因为知秋，嗯！

“好了，差不多了，我们出去吧。知秋，记得。。。”
“嗯嗯嗯！知道的！知秋会很乖的！”
我举起小拳头给自己鼓劲，姐姐开始推动轮椅。滋啦一声大门打开了，外面的气氛好像安静了一秒，旋即，不可避免地，所有的工作人员包括那位前辈，都围到了我的身边。
“噫！噫。。。”我差点吓得鱼鳞都竖了起来，还好姐姐按住了我的肩膀并在我耳边柔声说，“放松，放松，这只是第一步，没事的！”
“我的天，这这这也太美了吧！”“这婚纱就是给她做的吧！”“你们看这鱼尾！这也逼真过头了吧！”“怎么做到的技术啊？”“得多贵啊？怎么看都是定制的才可以吧？”
“喂，你们差不多一点，不要吓到小妹妹了！”一位有着利落短发、穿着深色西装一脸精干的年轻女士蹲在我身边，抬手驱赶围过来的同事，目光又离不开我的鱼尾，“但是怎么说呢，这条鱼尾真的好——逼真啊！之前的模特也有拿着电影级别的道具过来拍摄的，跟这个比起来，感觉。。。不值一提？啊抱歉，忘记自我介绍了。”精干的年轻女士站了起来，“小妹妹，你叫知秋对吧，我是这里的助理兼化妆师，大家都叫我。。。”
“咳咳。”
前辈咳嗽了两声，所有兴奋的同事瞬间哑火，飞速起身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岗位。看来前辈在工作室还是挺有威严的。“知秋，抱歉啊，你太好看了，同事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助理，给她化妆，然后我们马上就开始第一次拍摄了。赶紧！”
前辈女士拍了两下手，助理抱了一个有她上半身那么大的化妆箱过来，我还没看清她的化妆箱中琳琅满目的工具，爽肤水就喷到了我脸上。看来这个工作室的人都挺讲效率的。“别动，小妹妹，脸转过来，我来给你上粉底。但你这脸。。。”小助理凑近了过来，“我的天，根本一点瑕疵都没有啊！？感觉粉底都没有你白，上个腮红就好了。知秋，你平时都是用什么保养的啊？”
“我。。。”我怎么解释呢？是因为经常在水床中过夜的缘故？还是因为我是人鱼，所以天生肤质就比较好？感觉不管哪个原因都没法跟她说的样子。。。“我冬天会涂点面霜啦。”我只好这样说。
“哎，面霜就可以吗？年轻就是好啊。。。”小助理叹口气，但是我的鱼耳朵感觉她心里紧绷的弦多少松了下来，大概是听到我还是需要擦面霜所以松了口气？不然也太不接地气了。。。只是，尽管口中在闲聊，这位小助理的技术还是挺不错的，手脚麻利也没有弄疼我。呱唧一声，小助理关闭了口红盖子，“好了。镜子在这里，看看效果怎么样？”
“唔。。。”
我不好评价，但是这十分契合我心目中专业的新娘妆，从眼线到眉毛，从眼影到带着星星点点亮片的腮红，盘起的头发，还有镜中像雪原玫瑰般绽放的红唇，『人鱼新娘知秋』，在这一刻大概达到了我预料之外的完成度吧？我是不知道怎么样啦，但是前辈女士的神色是无比满意的，要不然她也不会拍着巴掌，并且嘴巴变成O型了。而且，姐姐的脸似乎越来越红了，是，是怎么一回事呢⁄(⁄ ⁄0⁄-⁄0⁄ ⁄)⁄。。。

“来，小妹妹，把你的鱼尾巴抬高一点，看这里，微笑，哎对，保持这个姿势不要动——”
大家好像真的把我当成人鱼了（虽然本来就是！），甚至下意识会用“你的鱼尾”“你的尾鳍”等词汇描述我的下半身。当然，我是可以自己调整姿势的，但是姐姐时不时过来帮我摆正，是为了让我的鱼尾巴看起来像『cosplay道具』，而姐姐是『帮coser摆正姿势的团队成员』。拿着相机的摄影师在我面前半跪、俯身、下蹲，甚至趴到地面上拍我。。。感觉大人的工作也挺不容易的呀！
白色的背景板换成了海洋背景再次拍摄了一轮，摄影师已经不知道按下了多少次快门，而摆姿势还要控制鱼尾鳍不能移动的我也感觉有些累了。这时，前辈拍起了巴掌，从灯光师到小助理都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好了大家，内景已经拍完了。我们整顿10分钟，准备出发去拍外景。助理，地点联络好了嘛？”
“已经万事ok了！”小助理拎着化妆箱一溜烟跑了出去，“我先去检查车内设备！”
哎，哎哎？等会，拍外景？难道不是只在室内拍摄就完事了吗？
“知秋啊，今天辛苦你了，但是你不用担心，一会到室外去，你跟着摄影师的指示摆正姿势就好。”前辈女士甚至亲自给我端了一杯水来，脸上满意的神色还残留着并未褪去。。。但是，根本就不是这个问题好不好！
拍外景，那不就意味着。。。我的鱼尾巴会在光天化日之下暴露在所有人面前吗？！
“前辈，我再次确认一下，我们预约的那片海滩旁边不会有人在的吧？”蹲在我旁边的姐姐突然发话了，她的身体挡在我面前像是在安慰我，但她似乎也有一些不安。“哎，当然的啦。虽然说也不是绝对没有围观的人啦，但是有绳子围着他们进不来的。”前辈女士一脸疑惑，“怎么了吗？是不是知秋这边有什么问题？”
“啊。。。倒不是。。。”这下连姐姐都语塞了。
我理解前辈女士的疑惑，对coser来说，被围观是理所当然的家常便饭，而且我连『星海祭』内围那种地方都能亮相，按照道理说不可能抗拒海滩的拍摄。。。但是，但是但是！我看着自己的鱼尾巴，甚至都快要忍不住拍打鱼尾鳍了，这可是货真价实的鱼尾啊！是分不开也不能走路的那种。。。真不是什么cosplay道具，不管我再怎么骗自己也不行啊！
“呜。。。姐姐。。。”内心的不安疯狂窜涌，我忍不住趴到了姐姐的背上，姐姐叹了口气，用手臂把我圈到了她的怀中，“别怕，知秋，姐姐在呢，发生了什么事情，姐姐扛着！”
“呜。。。嗯。。。”
姐姐的承诺就和她的怀抱一样温暖，我的鱼体止住了细微的颤抖。
都已经到这个程度了，为了姐姐的人情，只能上了！

我们来到了一处有着礁石的海滩。
这种感觉真稀奇，我是第一次光明正大露着鱼尾巴，没用毛毯或者鱼袋子一类的道具藏匿，坐在驾驶室后座看着窗外街景掠过。在工作室的人看来，我『脱下鱼尾』然后『重新穿上』要花费不少时间，所以他们让我直接穿着婚纱带着鱼尾转移地点。姐姐也没料到我们会这么转移所以没有预备遮盖道具，我遮掩鱼尾的东西只有身上穿的婚纱，然而婚纱后长前短的设计，不管怎么遮，鱼尾鳍还是会露在外面。。。乳白色，半透明的好大一片。
没办法，我干脆把整条鱼尾露出来了，不然反而更不好解释！交警有时候也会敲我们的窗户，被他盯着鱼尾巴让我心头一紧，脸上热气喷发，好在交警看了我的妆容和衣着，会心一笑，随即就放行了。
呼。。。啊，好紧张，好紧张啊，虽然被当成coser，但这真是鱼生以来第一次把鱼尾巴暴露到这种程度啊！
“来，小心一点，知秋，坐在这里，对，就是这样，这块石头用来放你的尾鳍。完美！”
海滩上，在工作人员的指示下，姐姐把我放在了其中一块礁石上。海滩旁边搭起来给我换婚纱用的帐篷，据说这里才是今天的重头戏，要拍摄的婚纱不止一套。
我认出来了这片海滩，算是星海市著名的取景地吧，有不少本地的歌星拍摄MV，或电视台拍戏都爱用这片海滩，礁石上也不知道坐过多少艺人明星。警戒线拉在距离我们20米的地方，外围有不少带着家人或者牵着宠物散步的人走来走去，毕竟今天是周末。
如果是这周围的居民，应该对这种拍摄场景司空见惯了吧？然而依然有不少市民聚齐了起来，我的鱼耳朵感受到了灼热的视线，听到他们的议论我差点慌了神，“哎哎你看，今天拍照的是美人鱼哎！”“我的天，婚纱美人鱼，这么有创意吗？”“尾巴好逼真啊？是真的美人鱼吗？”“怎么可能有真的美人鱼啊，cosplay吧那是？”“说起来，我是不是在什么地方看到过那条美人鱼。。。”QVQ拜托不要想起来，拜托不要想起来，我有些怨恨为何我有如此良好的听力！
热气一路烧上天灵盖，带着我的呆毛和海风一起摇摆。。。skr~根本停不下来！
好在，大概工作人员也不认为人鱼需要摆出什么复杂的姿势，所以我不用像那些时装模特一样扭得千奇百怪，只需要在礁石上坐好，挺起我的人鱼胸部就行。一套拍摄过后，姐姐给我换了一套婚纱，然后再次把我抱回礁石上，小助理拎着箱子过来给我补妆。
接下来的事情可以说无巧不成书。姐姐突然接了一个电话，需要安静环境的她转身走回了沙滩。而小助理给我补妆完毕之后接到了前辈女士的命令，在我身边看守。正好在这时，摄影设备好像出了一些问题，前辈和其他工作人员纷纷过去调试，于是，我的身边只剩下小助理一人。

“知秋，你冷吗？需不需要再加一件衣服？”
小助理抬起头来问我。由于我坐的礁石比较高，她的短发差不多到我胸下的位置，我能看到她头发正中心的璇儿。“啊，我没事，谢谢你的大衣。”我紧了紧身上的西装外套，人鱼本来就很抗寒，今天的天气又十分暖和，有这一件大衣是足够了。
“嗯嗯，如果觉得冷就说，可别冻感冒了。”小助理笑着点点头，很显然她是那种精力旺盛、热情似火的人，那自然在这种等待拍摄的时刻是闲不住的。所以，几乎是水到渠成的——她的兴趣转移到了我的鱼尾巴上面来。
“呐，知秋，我可以不可以摸一摸。。。摸一摸你的鱼尾巴？我会轻轻的，非常轻。”
小助理眨着星星眼抬头看我。我哑然，这个请求似乎并不过分，哪怕换位思考，如果我是这位助理，估计我也无法抗拒眼前鱼尾的诱惑。。。好吧，类似的请求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我咬咬牙，“嗯。可以的。。。你摸吧！”
“哦，哦哦哦哦哦哦！”
小助理略带冰凉的手触摸上了我的鱼尾巴，先是用手指然后用手掌，还好她是顺着鱼鳞往下摸的。。。冷静，知秋，冷静！表情管理跟上！她只是在摸某种『cosplay道具』，你是不可以有反应的对吧,对吧QVQ？“我的天，好逼真啊，你姐姐给你定这一套鱼尾花了多少钱？”没多少钱，也就一个亚兰文明的雕像那么多。“大腿还有一些痕迹，膝盖以下就完全看不到小腿的痕迹了，太厉害了，你是怎么做到的啊？”因为那里的骨骼不同啊。。。“知秋，你的脚踝也太细了吧！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啊？”我就没有所谓的脚踝，所以当然细。。。总之，管理表情，不要露出被人抚摸到的样子，但是，但是小助理的手。。。为什么小助理的手在我的鱼尾鳍上？
鱼尾鳍是我整条鱼最敏感的地方，被手这样带着温热的灵活物品触碰的话。。。不要，不可以顺着脉络摸下去，那里，那里不可以！发觉自己的人鱼小穴在突突跳跃，我赶紧捂住裙子，死死咬住下嘴唇，不可以，不可以发出声来！鱼尾鳍，不可以动啊！“厉害啊知秋，这里完全看不到脚的痕迹呢，哎？话说，你的脚呢？”
小助理突然惊愕地抬起头来，我看到她眉毛高飞、杏眼圆瞪，手还抓着我的鱼尾鳍无意识地骚弄，但是知秋已经。。。已经到极限了啊啊啊啊！“噫。。。啊，我我的脚。。。”热潮在我的脑中横冲直撞，好不容易从牙缝中挤出了一些无力的辩解，小助理突然回过头，我残存的理智听到了远处前辈呼叫她的声音。小助理转身离去，手掌从我的鱼尾鳍中抽出来给了我最后的摩擦。。。
我坐在礁石上，伏下身来大口喘气！
“呼。。。啊。。。幸好，没有继续摸下去了。。。嘤嘤嘤，希望她忘掉这次的怀疑吧！”拍摄什么的，赶紧结束吧！再被盯着鱼尾巴看，我估计就要被她的眼神戳成筛子了！

“知秋，辛苦了，这是最后一套，很快就结束了。”
地狱般漫长的拍摄过后，估计是看到我已经身心疲倦，小助理在一旁柔声安慰我。“我，我没事。。。”其实一点也不是没事，但是看着镜头对准了我，我还是下意识挺起了胸膛摆正坐姿，并且抬起嘴角开始微笑起来，尽管我的嘴角已经在时不时抽搐了。。。
现在我身上穿的是第四套婚纱。这套婚纱的设计就更别致了，整体非常像一套旗袍+鱼尾裙，勾勒出我腰身曲线的同时，又在腰两侧有椭圆形的大开口。有这倆开口在，我感觉自己的衬裙或者人鱼胖次会成为婚纱的阻碍，所以干脆全部脱了下来，裸着尾穿上了婚纱。好在这条婚纱的前端相对比较长、收腰又比较紧，把我小腹柔软的轮廓都突显了出来，到人鱼膝盖的裙摆长度能够把我的“秘密花园”遮得严严实实，在前辈女士的催促下，我只好就这样仓促坐到了礁石上。
“知秋，面朝我，我看看。。。嗯，妆没有花掉，不用补了。”
小助理又来到我身边。这时，摄影师正在换镜头，于是她又一副闲不住的模样，视线绕着我的身体各种打量。
“咦？”
小助理突然发出了尖锐的疑问，吓得我差点鱼蹦起来，怎么了又怎么了？刚才都摸过我的鱼尾巴了还不够吗？
“知秋，你这里。。。”
我顺着小助理的手指指向一路看过去，心脏跳了一个蹦极。。。她指的地方，是我的鱼尾巴与上半身的交接处，那里皮肤的颜色从白皙骤然变成粉色。“我刚才就很疑惑了，知秋，你这cosplay技术也太好了吧，脚什么的根本看不到啊，而且这里。。。”小助理的手指顺着我的腰一路往下摸，“这里根本一点缝隙都没有啊？不对啊，前面几个cosplay的模特，哪怕是电影级别的道具也会。。。”突然，小助理摸了摸我的鱼尾，不经意间，她的指甲挑起了一片鱼鳞，疼得我直接一哆嗦，“嘶——”
“？？？”
小助理的眉头皱了起来，热情的她像是阳光被生生盖了一层乌云，不妙，很不妙！cosplay道具的鱼鳞被挑起是不可能给我痛感的，这很明显，很明显是在怀疑了吧QAQ！
“拍摄开始了！小助理，你可以让开一下吗？”
好在摄影师的催促让她走开了，但她抱着化妆箱离去的时候依然眉头紧锁、疑惑四布，我表面上看起来是在平静地拍摄，但是心跳如擂鼓，怎么办，知秋被怀疑了！知秋真的要被发现了啊啊啊！
一套拍摄结束，事态如狂风暴雨君临在这片礁石海滩，还不等我做出任何反应或者辩解，外卖小哥的摩托突然闯入了警戒线。接过他手上大包小包的竟然是前辈女士，年过半百的她依然用嘹亮的声音呼唤所有人，“来来来，大家辛苦了，都过来，我给大家点了雪奈堂的冰淇淋！今天的拍摄到此为止，大家都来吃冰淇淋休息一下吧！”
咦？雪奈堂的冰淇淋？这几个字成功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大家严肃的表情瞬间撤下，纷纷围上了前辈女士。“来，知秋，这个给你。”前辈女士笑眯眯地递到我手上的，好巧不巧是含有海盐的芝士冰淇淋，怎么就这么巧，人鱼根本不可能抗拒海盐的味道啊！
“嗯~!”
好吃，太好吃了，咸香的海盐把奶油的甜味衬托得恰到好处，芝士的乳香缠绕唇齿，真不愧是雪奈堂的技术！刚才提着的心似乎被这甜美的冰淇淋轻轻放回了胸腔，看了看周围，每个人都举着冰淇淋大快朵颐，不管刚才有多专业、多认真，此刻没有一个人的眉头还是皱着的，这让我进一步放松了下来。
啊啊，工作后的冰淇淋，太好吃了，哪怕是为了此刻，拍摄的辛苦也算是值得了，太棒了！
“唔，冰淇淋，好吃。。。”我听到自己嘴里漏出了赞叹，情不自禁地用鱼尾鳍拍打礁石，礁石上响起了轻微的拍打声，“啪，啪啪啪。”
顺着前辈女士惊讶的视线和她嘴角滑落的冰淇淋，所有人都转头看向我。
海风与浪花好像忽然宁静了下来。
等我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心里是一个大写的“哦豁，完蛋！”
那样辛苦地控制自己的鱼尾鳍不要拍打，功亏一篑！
小助理才刚被冰淇淋转移了注意力，这下冰淇淋也不吃了，盯着我的鱼尾巴仿佛那里有催命符。
鱼尾巴，这不成器的鱼尾巴啊啊啊！
好了，再也见不到别墅了，接下来就是被前辈女士联络的科学家默默接走了对吧，对吧QVQ？
“咳，咳咳。”姐姐的咳嗽声把所有人的注意力强行拽到了她那里。接着，她超——大声地问我，仿佛听雨的嗓门附身一般生怕沙滩上的工作人员听不到，“知秋，你一直穿着鱼尾套，热不热啊？是不是该脱下来了？”
“哦，哦哦哦！我好热，姐姐，帮我『脱下鱼尾』！”哪里还顾得上吃冰淇淋，赶紧让姐姐一溜烟把我抱到帐篷，尽我全鱼的力气快速把『腿形态』变出来！

知秋。。。真的还能平安到家吗？
从帐篷出来之后，虽然变出“腿”的我可以走路了，可是一看到那些工作人员就忍不住发抖。尤其是来到我身边拍我肩膀的小助理，差点把我吓得窜到平流层，“知秋，你的cosplay好棒啊哈哈，大家都赞叹不已呢！”
咦？她说什么？不是“我发现你是人鱼，束手就擒吧？”也不是“考虑去海底乐园展出一下？”接下来摄影师、灯光师和其他助理也走了过来轮流拍我的肩膀，我感觉自己的肩都要被拍红了，但他们无一例外，说的都是夸奖我“cosplay”的事情。。。我的鱼尾鳍都当着所有人的面拍打了，现场联络几个科学家过来抓我我都不奇怪，现在的情况反而让我疑惑了起来。。。直到上了姐姐的车后，前辈女士来到车窗前跟我们姐妹俩道别。
“呀~知秋，今天真是辛苦你了。”
“唔。。。没事。。。”我晃着鱼尾巴，不敢大声说话，只看到前辈女士露出了一个恰到好处的狡黠笑容，她的眼睛瞄着我的下半身，“知秋，你这个样子。。。还真的挺不容易的。加油啊！”
咦？等会，什么不容易？什么加油？姐姐公司的某个蓝西装员工是不是也说过同样的话？她知道了，她绝对知道了吧！
但是，不知道她通过什么样的洗脑让员工相信了我是在cosplay，只有自己保留真相。看起来和善的面容，竟然是一只我根本斗不过的老狐狸！
我倒在姐姐的副驾驶中，身心疲惫。。。没想到当模特是一件这么累的事情啊。。。

大约过了一个月以后。
教室里，琉洋突然把一本杂志放到了我的桌上。根本无需多言，看到杂志页面上那穿着婚纱、坐在礁石上挺立着圆润胸部的美人鱼，我就差点把水喷到前座同学的凳子上。
那个页面还标注着“『金衣奖』金奖获得者作品——人鱼的婚纱”。
而且，我认出来了，这本杂志是全国时尚杂志中的顶流。琉洋给我补刀，“知秋，你知道吗，金衣奖是国内服装设计界的最高奖项了。你的样子，大概有数千万人会看到吧，保守估计也有百万人。”接着还不等我反应，明江也拿着同一本时尚杂志走了过来。
咦？琉洋会看时尚杂志这点我是知道的，为什么明江也有这本杂志？他毫不意外地看着琉洋摊放在我面前的页面，叹了口气，拿出手机搜索新闻然后递到我眼前。
“《星海市的新娘流行起扮演美人鱼风潮！婚纱照一定要穿着鱼尾拍摄？》”
“《本月星海市结婚率飙升！民政局表示多年来第一次加班！》”
“《美人鱼新娘引领潮流，市内外新娘纷纷模仿！》”
“知秋，厉害啊，以一己之力拉升结婚率。”明江的腮帮子鼓着，有点像在憋笑，“为了拍人鱼婚纱照去结婚，属于是为了这碗醋包了这顿饺子了属于是。”
“你，你怎么知道这是我？”我愕然，明江不太像是会关心这档子事的人啊？
“怎么知道是你。。。金衣奖颁发的时候我爸爸就在现场，那位得奖人是星海祭内围的老前辈了。我看到你的婚纱照出现在大屏幕的时候，差点呛到让保安呼叫救护车！”明江的笑容带着一些无可奈何，他看了一眼杂志页面，又回到我的身上，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表情认真了起来，帅气的脸庞忽然接近。。。
“咦？咦咦？”我下意识往后缩，“明江，你你你你你想干什么？”
“知秋，我想。。。”
明江的声音突然低沉了起来，旁边捂着嘴的琉洋和其他同学仿佛被他视若无物。“你想。。。你想干什么嘛？”咦，好近，他的刘海近在眼前，我都能感受到他灼热的吐息了，可是他忽然抬起了身体背转过去，“没事，没事。”顿了顿，“知秋，我只是想说，新娘的你，很美。”
“唔。。。！”
红潮烧上了我的脸。我穿着婚纱、露出鱼尾、被放到销量千万级别的杂志上供人浏览的事实又回到了我的心中，还有明江的赞美。。。会不会有一天，我真的有机会穿着那样华美的婚纱，成为婚礼的主角呢？知秋的对面，又会站着谁呢⁄(⁄ ⁄•⁄-⁄•⁄ ⁄)⁄。。。讨厌，太害羞了，鱼尾巴分不开了啦，看来今天又只能跳着去厕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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