埋葬阿加塔
01.
源石碎片再锋利也比不过铁质的刀，它仍旧只是脆弱的石头。
手臂上的皮肉几乎是被源石碎片撕扯着向下划拉，细小的碎块从主体崩裂，深深卡进皮肉。
痛得哭不出声。
“哈？你他妈不是会用法术吗！怎么还不用那个该死法术把我烧了！杂种！倒是用你的火啊！”
男人嘴里的乌萨斯粗口没有停歇过，他带着厚实的皮质手套，捏着源石碎片继续在刺在地板上蜷缩着的瘦小人形上。
“我看你他妈的得了矿石病，那些穷鬼还怎么敢去你家！就你他妈会用火！就你他妈会生火……”,男人是这片街的煤炭店老板。
不久前，入冬后本该生意红火的煤炭店却门可罗雀，察觉到异常的男人寻到了抢走自己生意的“罪魁祸首”的家中，目睹事情缘由后，愤怒地决定进行报复。
用永绝后患的方法。
“呸！”
最后踹几脚发泄完怒火，男人不屑地吐了口唾沫，丢下源石碎片逃跑似的匆匆离开。,乌萨斯的一整年都很寒冷，到冬季更是难熬。
狂乱的风雪会堵住离开小镇通往森林砍柴的路，囤积的木柴会变得潮湿难以点燃，没能积攒足够的金钱购买煤炭，只能祈祷自己的身体能够扛过冬天的严寒。
阿加塔属于幸运扛过的那一类。
她在上一个冬天快要冻死的时候，突然学会了在这片冻土上无比珍贵的火法术，撑过了冬季的最后几天。她也没有愧对过世的父母在名字中寄寓她的善良，在这个冬天，她将自己的火分享给了没有多余的钱购置煤炭的邻居们。
她的火法术还不够成熟，但足够温暖。,邻居的举报将阿加塔推入矿场。
手臂上的黑色结晶可以用衣服挡住，蔓延到脸庞的石头即便用布条覆盖，不可避免的还是被发现。
邦达列夫家的长子一脸谄媚地带来了纠察队的人，将毫无防备的阿加塔押走。
她已经病的很重了，不论是躲在家里，还是被送到矿场去也活不了几天。
没事的，邦达列夫只是害怕矿石病，不想要被感染而已，他只是想谋取一个不会让家人冻死好前程而已。
因为水涨船高的煤价，已经有很多人被冻死在屋子里了，能少一家也好。
况且邦达列夫家对自己一直很照顾，也到了应当回报的时候。
阿加塔这样安慰自己。,矿场的生活暗无天日，每日接触那些石头，阿加塔的矿石病也愈来愈严重。
虽然那些石头生长的时候很痛苦，但法术也愈发好用了，这样也挺好，起码自己不会在矿坑里冻成一具僵硬的尸体。
至于之后自己到底是会病死、饿死、累死，还是抽到黑签被一枪打死，阿加塔并不想猜测。
每一天都有人因为各种原因死在矿坑里，阿加塔一开始还觉得愤怒，在讨来几次鞭打，被克扣了几次粮食之后，也像其他人一样变得麻木。
来自矿场值守军官的鞭打也不比那天被源石碎片划开皮肉疼痛，阿加塔已经逐渐习惯疼痛。,又一次抽黑签的时候，阿加塔在将要被处决的队伍里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乌萨斯青年穿着一身得体的制服，披着厚重的皮袄，骂骂咧咧地踹向前方佝偻着身体，脚步蹒跚的邦达列夫家的先生和太太，次子和幼女，他的父母，他的弟弟妹妹。
阿加塔一直记得。那个青年在家中还有余裕的时候送过一些木柴给她；那位沉默的先生帮自己修补过破漏的屋顶和墙壁；那位彪悍的太太时常向食不果腹的她送来一碗土豆汤；尚且年幼，稚嫩的脸庞被冻得通红的的男孩和女孩好奇地望着自己手中的火焰，眼里闪烁着希冀的光。
阿加塔透过单薄的破烂衣物看到邦达列夫一家比先前更加瘦弱的身体，看到那些与自己身上相同的黑色石块。
阿加塔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呢。
阿加塔想要冲过去，揪住趾高气昂的乌萨斯青年的衣领质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对待自己的亲人。
压抑的许久的火苗在血液中剧烈跳动，心脏好像要被愤怒挤出胸腔，捏紧的拳头咯吱作响。
工头的呵斥和皮鞭一起落在身上，只是这一次没能像往常一样移动她的脚步。,火焰，在风雪中燃烧。
积雪蒸发成薄雾，土地烧得焦黑，矿工、工头和军官好像抛却了彼此的间隙，一齐慌乱地逃跑。烈焰组成的人形举起抢来的刀，避开了衣衫褴褛的矿工，疯狂地朝着那些大人们劈下。
多么温暖的火焰啊。
火将空气扭曲，一些矿工神志不清地投向火海，四散的源石粉尘点燃了更多的土地和房屋，燃烧变成了通往安宁的狂欢。
枪声、哭喊和怒骂，被噼里啪啦的木头燃烧崩裂的声音掩盖，血和眼泪一起被高温蒸发，到处是倒下的分不清面容的焦黑尸体。
大火持续了三天三夜，曾经名为矿场的火海中没有逃出一个人。,阿加塔在冻原上流浪。
她对法术的运用愈发得心应手，生火和捕猎变得简单，这让她不至于在风雪中冻死饿死。
阿加塔其实更期望火焰将自己烧成灰烬，冻原的狼将自己咬死，又或是风雪将她埋进冻土，而不是任由自己像现在这样苟活。
不知道走了多久，她加入了一支名为“整合运动”的反抗军，这个她曾经在矿坑里快要死去的人口中听闻过的组织。
像是曾经在矿场里一样，阿加塔身边多了很多矿石病感染者，只是这里不用挖矿，也不用担心被鞭打，更不用害怕抽到黑签被处决。
阿加塔也有了一群和她一样使用着火焰的，快要病死的队友，她好像重新拾起了希望。橙黄的面巾燃烧，被敌人和自己的鲜血缓慢染成永久的红，她也逐渐开始喜欢战斗时浑身血液灌满火焰的温暖感觉。
他们的刀会劈开整合运动所有的阻碍，他们的火焰将点燃迫害感染者的每一寸罪恶土地。
他们被其他感染者称为“复仇者”。,整合运动的行事变得愈发激进。
复仇者在那一天看到了熟悉的火，一场相同的，一无所有的火焰。
她想，她大概知道些许的原因。
他们以一种几乎疯狂的姿态夺取了切尔诺伯格，他们如同疯狗一般向龙门发动袭击。
注定一死的感染者们没有后路。,又一次的战后，脱离队伍的复仇者站在废墟中，将燃烧着火焰的长刀指向毫无反抗之力的黑袍人，那个复仇者曾经远远望过一眼，阻碍整合运动前进的另一个组织的指挥官。
不知为何会在这里撞见本应安稳坐在后方指挥的重要人物，或许是落单，或许是埋伏，但这些已经无所谓了。
因为祂，整合运动付出了比预想中还要多的牺牲。
杀了祂，为同伴复仇！
复仇者挥刀斩去。,黑色面罩被刀锋撕开。
那是一幅与自己相似，同样残破不堪的面容，区别也只是黑色石头的生长和纯粹疤痕的组合而已。
“你为什么…”不逃。
复仇者的刀不知道斩断了多少东西，此刻却不知为何没能再前进。
周围的一切都显得诡异。
倒在地上，被刀刃架住脖颈的黑袍人发出嗬嗬的漏气笑声。
令人毛骨悚然。
02.
博士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被红色面罩和破烂布条包裹，只露出布满血丝的猩红瞳孔的整合士兵，出人意料的，那双溢满了仇恨火焰，狰狞突出的眼球中，疯狂所占据的成分却并不多。
这代表着可以谈判。
没有了面罩的阻隔，扑面而来的血腥味相当厚重，叫人分不清是其他人的血的还是祂自己受了什么重伤。
“不久后，天灾将会降临。”
安置在喉咙的电子设备并不会受到刀刃的威胁，勤恳地运作着。
复仇者抬头，代表灾祸的乌云几乎算得上是近在眼前。
雷火的轰鸣声在耳边炸开，火雨向这座残破的城市倾泻，街道被点燃，已经来不及再去通知其他同伴。
这是不久后？
复仇者惊怒地瞪了一眼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微笑着的博士，下意识拖着对方的衣领钻进一栋尚且完好的建筑。,运气还算不错，复仇者在建筑中找到了一个勉强可以用来避难的地窖，祂劈开门锁，将手中的黑色塑料袋丢了进去。
随着“砰”的一声巨响，地窖门合拢，狭小的房间内再次陷入黑暗。
复仇者的刀上燃起火光。
大概是被丢进来的时候撞到了什么，暗色的人形蜷缩在墙角小声咳嗽着。
复仇者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带着这个拖累，他们互为仇敌，就算自己没有杀了祂，把对方丢在外面等死也差不了多少。
就当作是对方通告天灾的报酬吧。
等天灾过，出去之后就杀了祂。
复仇者烦躁地将刀插进地面，寻了另一个墙角坐下。,室内无风，刀上的火焰照常摇曳。
昏暗的火光不足以照亮整个地窖，气氛安静，他们就像是同时寻到一片篝火却不敢靠近的两团影子。
博士的咳嗽声一直没有停过，偶尔伴随着干呕声，似乎愈来愈痛苦。
听起来就像是矿石病重症濒死前的同伴，复仇者有些躁动。
祂粗鲁地拔起刀，拎着唯一的光源移动到另一处墙角。,令人烦躁的黑袍人不复先前的从容，捂着口鼻，将要断气般地咳嗽着。
“你，怎么回事？”
复仇者的语气生硬，听起来不像是问询，而是会一言不合就将人砍杀。
复仇者没有等待回答，而是随手将刀插在旁边的墙上，蹲下身在博士身上摸索可能存在的药品。
是女性。
复仇者有些出神。
但是瘦弱干巴，完全不像是养尊处优的上位者，倒像是矿场的奴隶。
“药，在外面……”博士缓过一口气，按住复仇者翻找的动作，“黑色…罗德岛标志的，手提箱。”
皮质手套在复仇者手背的源石结晶上缓缓摩挲，大概是在安抚复仇者愈发焦躁的情绪。
复仇者沉默地抽出手，带着刀离开地窖。,不知道在黑暗中过了多久，比先前还要浓厚的血腥味重新出现在地窖口。
复仇者拖着噼里啪啦燃烧旺盛的刀，抱着破损的黑色箱体跌入地窖。
多么温暖的火焰啊。
博士眯起眼睛看向重新出现的火光。
她将复仇者拖到平坦的地方，不慌不忙打开手提箱的密码锁，检查里面的药剂，完全没有先前濒死的模样。
只可惜陷入昏迷的复仇者并不能看到自己被欺骗的现实。
挑出损毁的容器，分类完好的药剂，博士挑出一些塞进外套的内袋，将箱子重新锁好。,“嗯，是我。定位已经发送过去了。”
空荡的地窖，两个人的呼吸声交错，只响起一个人的对话声。
“顺便做好急救准备。……不，不是我，这里有另一位伤员。……不急，天灾结束再过来。”
将白色的药片塞入复仇者口中，绿色的液体、晶蓝色的液体随注射器缓缓推入体内。
等待的时间实在是漫长，博士无聊地盯着扒开面罩和湿粘的绷带后复仇者大半边长满源石结晶的脸，手上无意识地方拨弄对方的耳羽。
青灰色的耳羽不时因为瘙痒抖动几下，远比本人清醒时表现的要灵动。
“能够在乌萨斯活下来的小黎博利……真是不容易呢。”来自电子设备的无机质音色中带着温柔的笑意，比起怜悯，更多的是遇见什么好玩的东西提起了兴趣。
“对一柄武器来说没有必要的善良。”博士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对方脸上的黑色结晶体。
复仇者紧绷的表情在逐渐挥发的药物作用下逐渐放松，从昏迷陷入的沉眠。
“复仇者……”她反复咀嚼这个字词，“拔刀，是向着他人复仇……还是对准自己呢？”
不知是向谁询问的言语 。
“真是令人好奇啊。”,复仇者还是没能在罗德岛的支援到来前清醒，错过了逃跑的宝贵时机。
破烂外套上整合运动的徽记让跟随队伍而来的医疗干员有些许踌躇，但救人之心还是胜过了恐惧，她整理好情绪，手脚麻利地开始临时的急救工作。
遍布体表的裸露结晶在主要救治矿石病感染者的罗德岛不算少见，只是在灰黑色外套遮盖下血肉模糊的伤口并不好处理，医疗干员艰难地裁剪与干涸的血液一起凝固在伤口上的衣料，避免伤口的再次撕裂，好在某些比较大的伤口表面有烧焦止血的痕迹，不算太过棘手。
这是个细致活，满头大汗的医疗干员愈是处理，就愈是好奇这位伤员是怎么在这些伤口和矿石病的侵蚀中活下来的。
占据高地的持弓干员似乎察觉到什么，大声催促其他在周围警戒的罗德岛干员收拢防线准备撤离。,没人注意不知何时找回面罩戴上的博士。
祂就好像是并不属于这个队伍的路人一样，安静地站在边缘观望。
被刀劈开大半的面罩由不知道在哪里随手捡的红色布条固定，透过在天灾中烧融的部分只能看到几缕灰白的干枯发丝。
直到撤离的指令传达开，才有干员来领博士上车离开。
03.
复仇者很明显地能察觉到，那个指挥官在罗德岛的地位名存实亡，不受大部分人的待见，更是被少部分人厌恶。
就算是作为敌对方成员的自己，待遇似乎都要比她好——可自己现在名义上是被收容在罗德岛进行人道主义治疗的整合残党，是俘虏。
有些不可思议，但也不是不能理解。
毕竟这种莫名其妙突然空降，自顾自把干员当作一次性棋子使用的冷血东西，还是个因为药瘾搞坏身体快死掉的病秧子作为指挥。不知道哪天在战场上就会因为某个不明所以的目标，不明不白的一道指令下达后就被作为炮灰使用掉了。
“……连写遗书的时间都来不及，怎么想都很恐怖吧，哈哈。”
坐在床边的博士停止了长篇大论的分析，一脸期待地盯着复仇者。
“这位表情难看黎博利小姐，你说是吧？”
复仇者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一块黑色的面罩上看出期待的，她只是觉得很吵，想一刀把这个聒噪的，精神错乱的疯子给砍了。
她的刀就放在床头边，只要伸手，就可以结束这场单方面的谈话。
但想想还是算了，在敌人总部把指挥官杀了，怎么想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就算这个指挥官不受人重视。
复仇者闭上眼睛。,复仇者怜悯的视线落在蜷缩在床脚边痛苦抽搐着蠕动的苍白人形身上。
这是她久违地产生“怜悯”这种情绪，早在矿场的那场火之后，她的过去就已经被烧得一干二净，她早已忘记除了仇恨之外的情感。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她在向谁道歉？她的敌人？她的朋友？被她间接杀死的那些干员？还是其他的什么人？
复仇者坐在病床上，冷冷注视着博士的挣扎。
胸口交叉的黑色束带似乎还有另一种用途，像是实验品才会穿着的简单长袍是和皮肤一样的苍白色，坑坑洼洼的斑驳疤痕在肤色的衬托下显得更加刺眼，看着不似活人，倒像是泡在容器里皱巴巴的尸体死而复生，被捞出来继续活动。
“——拜托！对不起，我不……给我……”
模糊呢喃声时不时音调突然高昂，偶尔清晰的几个词汇除了道歉外，就是在祈求什么。
复仇者突然有些好奇。,还没等复仇者靠近听仔细，伤势还未痊愈，正处于虚弱状态的她就被暴起的博士按倒。
不知道对方这幅看起来一折就断的破烂身体哪来的力气，竟然就这么死死将复仇者控制在身下，复仇者不可置信地呆滞住，丝毫没有考虑过自己这个重度矿石病感染者其实和对方没有多少差别。
“对不起……”
博士那张有大半面积被烧伤的脸在复仇者面前放大，然后落到在紧要关头反应过来遮挡的复仇者的手心上。
湿润的触感从手心传来。
“……疯狗！”复仇者气得耳羽倒竖，咬牙挤出一个单词。
复仇者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魅力能够吸引到别人的，她的理智告诉她要冷静，或许有其他的什么原因。
还没等复仇者平复好想要抽刀将对方砍成两半的心情，手心传来的刺痛感将她的理智点燃。
“*乌萨斯粗口*！！！”复仇者愤怒地与死死咬住自己的博士厮打，最后连同自己的部分血肉一起将博士从自己身上推离。,手掌上是一块血肉模糊的坑洞，原本生长裸露的源石结晶连同一大块皮肉不翼而飞。
或许自己动作慢一点，被撕咬下来的就是自己的半张脸。
复仇者后怕地瞪向博士的时候，只看到罪魁祸首作出吞咽动作后，一脸餍足地舔去嘴角的血液。
“味道真不错啊……你说是吗？”
或许并没有恢复清醒意识的博士咧嘴一笑，复仇者甚至能看到对方齿缝中泛红的肉丝。
旧伤在刚才激烈的动作中撕裂，血液将病号服染出斑驳的红，掌心的新伤是钻心的疼痛。
复仇者只觉得的喉咙好像被灼烧，火焰沿着脖颈向上冲进她的大脑，反复鞭挞煎熬她本就不多的理智，令她无法挤出完整的言语。
“啊啊……嗬嗬……”
她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像是野兽般猛地扑向博士，在毫无反抗的对方的肩膀上同样撕扯下一块肉。
令人反胃的烂肉味道。
复仇者举起不知何时摸到的刀，向着笑容愈发灿烂的博士劈下。,火焰最终并没能在这个房间中燃起。
门外的看守察觉到不对，敲门无果后迅速将门撞开，冲进来阻止了复仇者的暴动。
作为伤员的复仇者由随后赶到的医生重新上药包扎伤口，博士则是被看守熟练地用束带绑紧，倒并未带走她，只是寻了个远离复仇者床铺的角落随意丢下。
“你想要……把我撕碎。这很好，我很期待……”
复仇者捏着手心新增的绷带，呼吸依旧沉重。
“撕碎我，吞食我……这可比简单地把我砍成两半要解气。”
角落里，以一种极为扭曲的姿态被放置着的人喋喋不休，肩膀上的伤口没人处理，一寸寸染红白袍。
“你的火焰我见过……多么温暖的火焰啊，很适合在尸体上点燃。”
复仇者可以肯定，这就是一个疯子。
“味道并不好，你说是吧？”
没来由的一句话，令复仇者的脸色变得难看，她恐慌地扣着嗓子呕吐起来。
胃液和明显的，未消化的碎肉在被褥上铺开。
“真可惜啊，这可是我和你融为一体的证明。”,复仇者不想再见到那个疯子了。
她只是一个无望逃走的俘虏，一个快死的伤员，没什么好东西能吸引到一位忙碌的组织领导者天天跑来病房的，她只是想安安静静地等死。
矿石病的恶化难以遏制，身体机能也跟着下降，身上的伤口难以愈合，逐渐开始溃烂。
复仇者在自己身上闻到了和那个疯子相同的味道，那种腐臭的，和尸体一样的味道。
复仇者的愿望并不能得到满足，在她快死的时候，博士往病房跑的更勤了。
复仇者被感染导致的高烧折磨，已经无暇理会博士。
只有絮絮叨叨的声音时不时在她耳边响起。
“我在那里等了很久。本来想让天灾来厚葬我，结果倒是看到一个人，但你却没有杀了我。真是可惜。”
“真是羡慕你啊。”,罗德岛的病房中，本被下达病危通知的复仇者离奇失踪。
或许是逃跑了，或许是被岛上的仇家找到带走，除了负责的医疗干员没人在意。
反正下场也不过是身上的结晶爆炸成粉尘，回到这片大地。
也没人在意博士最近开始把玩两块打磨齐整的源石结晶。
曾经名为阿加塔的黎博利女孩在矿场中烧成灰土，复仇者依托女孩的身体在冻原重生，死在了龙门的春天。
来自过去的怨灵依旧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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