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攻击并未达到预期的效果,银发的骑士丝毫没有闪避的动作,未开刃的剑刺在坚固的胸甲上,发出沉重而响亮的撞击声。
没有效果的佯攻反而使我的下一步行动处处受到掣肘,只能狼狈地应付着对手的反击,同时找机会逃离这种于己不利的缠斗局面。
好在我的对手是个家教优良、风度翩翩的骑士,为了保留双方的体面,没有趁机对我穷追猛打。我得以迅速后退,拉开足够远的距离。

我一边平复情绪,调整呼吸,同时努力思考着对策。这并非是实战,因此我使用着未开刃的武器。尽管这件新武器相当顺手,但
以我的风格而言,面对全副武装、披甲作战的骑士,就好像面对密封的金属罐头却没有开罐器一样无从下手,可谓是压倒性的不利局势。眼角的余光偶然瞥见旁边一直站立着的身影,修伯特的姐姐,耀骑士的胞妹,玛莉娅,正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这场较量。

这整件事情就是因为修的这位玛莉娅姐姐而起的。老实说,一开始我根本没想到那个穿着工作服,戴着粗麻手套,显得有些蓬头垢面的人就是那位高洁、强大、美丽的耀骑士的同胞妹妹。接着她拿出了一直在工坊忙碌的成果:一套崭新的骑士甲,以及一把造型和材质都很特别的,还没有开刃的单手剑,说是要进行性能测试,我选择了剑,修伯特则穿上了骑士甲,于是在庄园的后院才发生了又一次的较量。
一开始我是拒绝的,因为我出来只是为了给妹妹打掩护。
但被梳洗一番,换上常服的玛莉娅姐姐一把抱住,揉着我的脑袋说着“看来我又多了可爱的弟弟妹妹了,以后直接叫我姐姐就可以啦”这样的话之后,我才发现我根本拒绝不了像这样金发巨乳的漂亮大姐姐的请求。

站在一旁的玛莉娅姐姐此刻正饶有兴致地看着我和她弟弟的对峙局面。银发银甲的骑士好整以暇地朝我这边投来视线,突然间毫无道理地高举起手中的阔刃骑士剑,包裹骑士周身的光芒变得越来越耀眼。这绝不只是闪亮的盔甲反射出的日光,而更像是教母大人曾在我展示过的,某种在黑暗中操纵亮光的戏法,而且远比后者来得更强更猛烈。

我突然想起玛莉娅姐姐自豪地介绍劳动成果时所说过的一句话,“小修,这件装甲可以帮你达成一直以来的愿望,是姐姐特意为你参加竞技大赛准备的,赶快试试看吧!”

在那副改装盔甲的帮助下,原本毫无法术天赋的银骑士被耀眼的光芒所笼罩,不,这样的说法并不准确,应该说,他已经变成了光芒本身,明耀的光芒。
修伯特·临光一直以来的愿望,就是能像一位真正的临光一样,化身为耀眼的明光。在那一瞬间,我已经清楚知晓了这个事实。
同时我也确认了玛莉娅·临光作为工匠的真实才能究竟有多么惊人。让毫无法术天赋的普通人借助外在媒介得以施法,能打造出这种装备的工匠,放眼整片大陆难找到几个。

不过现在不是感叹这些的时候。光耀加护的银骑士已经开始踏着沉重的步伐朝我缓缓走来,我却没办法正眼看清楚沐浴在光芒中的对手,更不用说去接招了。
现在最聪明的做法当然是直接认输,被修伯特用他姐姐给他的外挂打败并不丢人。可是事到如今,我反而被激起了该死的胜负欲。

被明耀光芒影响视线的我索性直接闭上了眼睛。一定有办法的,一定有办法的。我在心里告诉自己。
因为这只是训练,我又用着未曾开刃的武器,所以循着盔甲的缝隙间痛下杀手,这样取巧的办法是行不通的。
脑海中不断闪过以前教母大人传授我剑术时的身姿,我尽力模仿着脑海中那个身影的动作,双手高举起手中的剑。
教母大人那样的境界,那种仿佛能斩断昏晓的剑意,我自知远远不及。如果不是眼下这种情形,我决不会托大到想要模仿出这种近乎超越认知和常理,已臻极意的斩击。

沉重胫甲叩击地面的声音已经近在耳边,炽烈的光线穿过眼睑将原本黑暗的视野染成一片血红,将高举过顶双手共持的钝剑骤然挥斩而下,拼尽全力模仿出印象中教母大人轻松写意的一剑。

一闪而逝的寒芒撕碎了光幕,却受到意料之外的阻碍而停滞下来。
“到此为止!”原本在一旁观战的玛莉娅不知何时出现在我和修伯特之间,只用一把随手抄起的训练剑恰到好处地阻停了我们两人的交锋。

年轻气盛,不肯率先认输的两个少年就这样各自手持着武器没有退让,还有一位夹在中间的大人,三个人谁都没有说话,就这样僵持了半天。最终还是我不敌心虚,忍不住开口道:“我感觉自己刚才……好像打坏了什么东西。”

如果我真的把一件能让普通人也可以施法珍贵装备给破坏了,这样的罪责我可担待不起。更何况这还是姐姐为弟弟亲手制作的,有着特殊意义的东西,而我则是得了恩惠,借住在别人家的外人。这样想来,我更是愧疚得无地自容。

“幸好没人受伤,不过还真是想不到,用没有开刃的钝剑就能把我特别加固过的装甲切开缺口,连内衬的软甲都被割破了……”玛莉娅仔细查看起修伯特胸甲上那道明显的斩切导致的割裂痕迹,就连我现在也不敢相信那道创口是我所为。
“……这让我想起一个人呢,”玛莉娅像是想到了什么,转过头来问我道,“这位小弟弟,你认识闪灵医生……嗯,说不定现在她已经不只是医生了,总之,你认识叫这个名字的人吗?”
“啊,那正是养育在下长大的母亲,虽然并非亲生,同时也是传授在下剑术的老师。”我诚惶诚恐地答道。
“果然是这样呢,告诉你们两个一件事,其实在我小时候,姐姐在外游历的时候,那时她就是姐姐的同伴呢。你们作为她们两个人的学生,能像今天这样交手,简直像是冥冥注定一样。”玛莉娅姐姐一视同仁地拍着我和修的肩膀,笑着说出了这样的话。

“原来还有这样的渊源么?”我有些吃惊,教母大人从未向我提起过这样的事,她就是那种不主动问起就绝不多言的性格,被这样的她养大的我当然也不会没事缠着她问东问西。但关于她的过去,我还是有些好奇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还真是让我的老师失望了……”年轻的骑士闻言露出苦笑,“姐,我真的能成为像姐姐大人那样的骑士么?”

“当然了,小修,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我,还有姐姐,都相信着你。”骄傲顽强的银骑士此刻在他的姐姐面前表现得像个撒娇的孩子。
如果输掉之后也有人能这么安慰我,我倒很乐意把刚才的胜利拱手让人,看到眼前这一幕的我不禁这样想着,但是我并没有这样温柔包容又有母性的姐姐,真遗憾。

“只是能源核心被打坏了,再换一个就好,给我两天,不,一天时间,一定能在大赛开始前修好。”玛莉娅姐姐在检查了胸甲内侧贴近胸口的部位后作出了承诺,听起来既没有责怪我,也没有向我索要赔偿的意思,我感觉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不用了,姐,你还是好好休息吧。”银发的骑士卸去了身上闪亮着的银色甲胄,“经历过今天的失败以后,我改变主意了。我会凭自己的能力成为大赛的冠军,让姐姐大人、叔叔还有其他人真正认可我作为临光家族的成员。”年轻骑士的背影透出一种落寞的感觉,以及莫名的坚毅,似乎是去为即将到来的大赛做准备了。

“小修好像真的成长了。谢谢你啊,可爱的弟弟。你教给了小修他现在最需要的珍贵一课——如何面对失败的经验。”
玛莉娅姐姐的眼睛里饱含着欣慰、高兴和某种我不了解的色彩,我猜那是一种独一无二的,属于母亲才会拥有的感情。
“看到他能交到你这样的朋友,我这个做姐姐的也很开心呢。”

明明自称姐姐,我却总感觉面前的人像是一位母亲一样。我不由得想起之前遇到的那位把修称为自己儿子的刺客女王,慵懒散漫,不愿主动承担责任,时常任性地调戏捉弄人并以此为乐……她反而没有作为一名母亲该有的成熟,更像个有些孩子气的姐姐。呵,这个世界还真怪啊。

一起吃过晚饭后,我回到自己的房间,心里还总是想着玛莉娅姐姐的事情。
可恶,为什么修那家伙运气这么好,能有这样的姐姐,我真是羡慕嫉妒恨啊。从来没有见过真正的母亲,可如果能有一个这么温柔又充满母性的姐姐,不论让我干什么我都愿意啊。
“真是的,白痴老哥,混蛋老哥!根本就是把我给忘了!”妹妹依旧赖在我房间不走,不停抱怨着下午我把她一个人晾在一边的事情。
“咳咳,话说,阿桃呀,”我努力摆出严肃的表情,“你是不是应该回自己房间睡了?我可不想被误认为是和亲妹妹胡闹的不懂事的家伙啊。”
“不要,不要!”小桃叫嚷起来,显然是对我的气还没消,“之前是小姑妈的屁股,现在是姐姐的胸部,哥哥一有机会就盯着不放,眼珠子都要看得掉出来了。”
“不,并没有那么夸张。”我为自己辩护道。
“如果没有我监督色魔老哥的话,说不定哪天玛莉娅姐姐就会被夜袭了,那样的话小修就太可怜了,既是姐姐又是恋人的对象被人寝取……”
“不对,停一下,请你停一下!”我赶紧制止了妹妹的色情妄想继续发散下去,“他们只是姐弟吧!”

“唉?我家的笨蛋老哥难道还没有看出来吗?”
“看出什么?”没空理会她擅自使用“我家的”这种奇怪的说法,我急于知道我真正关心的问题答案。
“玛莉娅姐姐和小修之间,就像我和哥哥之间一样,有着不易察觉的禁断感情喔!”
“不,并没有。”我面无表情地纠正道。总感觉和妹妹又说起了相声,我负责给她捧哏。

“动动脑子,仔细想想啊,笨蛋老哥。”我又遭到了无情的嘲讽,“玛莉娅姐姐是看着小修长大的吧?又像姐姐又像妈妈,两个人当然会有很深的感情啦。”
“没错。”感觉自己越来越像真的捧哏了。
“然后两个人压抑不住心里爆发的感情,忍不住就做了这样那样,那样这样色色的事情……”
“不,停一下,暂停一下,这完全是你个人的色情妄想。”我再次阻止了妹妹暴走的脑补。
“那好吧,不开玩笑了。”小桃正色道,“那么,哥哥,想想看,小修作为没有血缘关系的养子,要顺理成章地成为临光家的正式成员,最合理的途径是什么?”
“呃,成为骑士竞技大赛的冠军,被所有人都认可?”
“是入赘啦!笨蛋老哥!是童养婿!”我被妹妹敲了下脑壳,“没有男性继承人的临光家,长女是地位特殊的耀骑士,普通的婚配已经不太可能了,有的话大概率也是招揽盟友的政治联姻。这样的情况下,当然需要次女招赘,来确保这样一个的骑士勋贵世家后继有人。所以呢,老哥,猜猜看,谁是那个招赘的首选呢?”

当然是从小被那位次女养大,把她看作半个妈妈的这个养子,不但两个人有深厚的感情基础,而且日后他也会完全忠于临光家族。
我并不蠢笨,只是从没想过从这种角度看待问题。不过,最令我惊讶的还是发表刚才那番推论的人居然是平时一直跟我卖萌撒娇的妹妹。
“喂,阿桃,你真的只有十四岁么?这也太早熟了吧,这都是跟谁学的啊?”我感觉稍微有点可怕。
“是和爸爸学的哦,老爸一直告诉我要多思考,这样许多事情才会变顺利。”小桃露出一副得意洋洋的表情。

这可不是在夸你啊。我忍不住有些担忧,这么小就已经教给了她这么多东西,将来是打算让她去做什么啊?童年的纯真,这样宝贵的东西都丢掉了啊!

我又想到了玛莉娅姐姐。真想要一个这样的姐姐啊,还是有一个这样的姐姐才是最好的。真想就像小桃说的一样,去夜袭她啊。
如果只是妄想的话不妨再大胆一点,我要连同修的身份一起夺走,成为姐姐最疼爱的弟弟,然后像那样趴在姐姐胸口撒娇,央求着要玩弄姐姐的胸部。疼爱我的姐姐当然禁不住我的软磨硬泡,我就可以借机得寸进尺,提出要跟姐姐做爱。

“我们是姐弟,做爱这种事是绝对禁止的哦,”虽然嘴上会这么说,但宠爱着弟弟的姐姐坚持不了多久就会失守并彻底沦陷,变成弟弟有求必应的肉便器、储精罐和孕袋。我作为受到宠爱的弟弟当然是每次连招呼都不打就不负责任地膣内射精。等姐姐发现不小心怀了孕的时候,也不会责怪我,而是轻抚着小腹说着:“我们有孩子了,家族也有继承人了,真不错呢。”这样的话。

如果能真的就这样夺取他人的身份和命运,我真想对温柔又有母性的玛莉娅姐姐做出这种事啊。
我因为下流而阴暗的妄想感到相当兴奋,身体稍微起了些生理反应。

“啊,哥哥立起来了,是在想什么呢?”
这个早熟的小鬼,总在各种不合时宜的地方这么敏锐。
“我在想要一个温柔又包容,还有母性的大姐姐。”
“我可以,我可以!温柔,包容,母性!这些我全都可以的!哥哥选我选我!”小桃相当没有自知之明地凑了过来。

“咳咳,嗯,我再补充一条,必须还要胸大。”
“蛤?老哥你是在故意找茬呢吧?!”妹妹相当不满地哼了一声。“胸小又不是我的错,贫乳,贫乳根本就是妈妈遗传给我的基因问题!”
“请不要这样随便推卸责任。”
“呱!本来就是!我胸小,还有我会这么好色,根本全部都是妈妈的错!”
“都说了不要这样推卸责任了,我记得你妈妈挺正常的吧?”我回忆着和妹妹外貌相当一致的蓝姨,印象里是个温柔内向的娴静美人。
“才不是!妈妈明明好色得要命!一有机会就缠着爸爸,然后他们两个觉得我睡着以后就开始做那样这样这样那样各种色色的事情。”
小桃看起来完全是在控诉自己的父母,“有一次半夜起来上厕所,居然看见妈妈穿着女仆装在‘主人’,‘主人’地那样叫着勾引老爸,真的色死了!”
夫妻俩居然还能玩得这么刺激么?试着稍微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不好,确实真的很色啊。
“诶,老哥你居然也喜欢这种玩法嘛?”妹妹看着我,像是故意试探地说道:“之前和小姑妈买衣服的时候也有看到女仆装欸,要不然……”

现在已经相当危险了,如果我没能抵御住诱惑,再往前一步可就是万劫不复的深渊啊!
“没有那个必要!”我尽力装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我只是认为他们两个的行为很不好,对青少年的坏影响,不可计量。”

“好了好了,是该睡觉的时间了。”我赶紧止住了这个危险的话题。
明天就是竞技大赛开始的日子了,我还想留出精力亲自去现场看一看来着。而且我听说不止受训的骑士,其他人也能参加骑士锦标赛。
说不定有趣的事情明天才刚要开始呢。我翻了个身,蒙住了脑袋,不再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渐渐沉入了梦乡。